说是墓室,不如说这里才是古墓真正的大门所在。
青石砖堆砌而成的墙上,镶嵌着一道两米多高、由青铜铸成的大门。
此时青铜门被人推开了左半边,透过打开的门,可以看到里面不远的地方躺着两具古怪的羊尸。
山羊的眼珠不自然地充血、鼓出,它们的牙龈暴起,森白的齿间淌着血迹,四肢呈诡异的扭曲状,身上还有撕咬的伤口。
惨死的动物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可不管是姜岁晏还是范明宇,都是见惯了异常的人。范明宇只是皱了下眉,手电往更深的地方照去。
“青铜像!”
姜岁晏立即循着手电筒的光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的大殿里立着一只巨大的青铜鼎炉,鼎炉周围错落地跪着姿态各异的九尊青铜人像。
范明宇有些咋舌:“这么多青铜器陪葬,得是公元初的那些朝代的墓了吧?”
“也许是商代。”姜岁晏收回目光,缓缓移动着手电筒,描摹身旁这扇青铜大门上的图案,“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青铜门上雕刻的一副云顶天宫图,云霞处还可见一只口衔圆珠,朝着某处山林展翼翱翔的玄鸟。
从画面和青铜广泛使用的年代来看,姜岁晏觉得比较符合商人的传说——帝喾的次妃简狄,与别人外出洗澡时被玄鸟赠予一枚鸟蛋,简狄吞下去后,怀孕生下了契,契就是商人的始祖。
同时,商代巫术盛行。
再结合村里的僵尸和墓里的这些情况,姜岁晏认为下墓的席立强一行人凶多吉少。
可墓道口那些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姜岁晏继续往里走,范明宇跟上她:“姜老板,你觉不觉得这些羊……好像发狂了一样?”
虽有撕咬的伤口,可范明宇觉得那不像僵尸咬的,更像是两头羊自相残杀。
“或许是触发了墓里的防盗手段。”姜岁晏围着大殿里的青铜器绕了一圈,手电筒照向周围的壁画,“从入口进到这里,路上没有触发任何机关,青铜大门似乎也很容易就被他们打开了。要么以前的机关都腐朽失效了,要么是肉眼看不到的机关。比如巫术。”
范明宇觉得姜岁晏言之有理,可又忍不住地怀疑:“可这也没看到有咒印的痕迹,巫术能保留这么久吗?”
如果是商代的话,那距今可是两千多年啊!
制僵虽然也是巫术的一种,可成僵后,就更偏向于精怪一类,算不得巫术了。
“据我所知,古人使用的巫术和我们现在的术法不太一样。”
姜岁晏说。
“我猜这个鼎炉或许在封墓前焚烧过什么东西,这些壁画的颜料或许也有点问题,这两头羊应该就是被赶进来探路的。先前进墓的人或许也和羊一样受到了影响,只是这里不知道被打开多久,空气已经流动,所以我们才没什么感觉。”
范明宇若有所思地点头,随着姜岁晏一块去看壁画。
两道紧闭的墓门,使得这里的壁画保存得相当完好。
壁画似乎记录的某种隆重的祭祀场景,但慢慢的,祭祀场景演变成了战争。在祭祀中舞蹈的巫女和神兽全都被带着面具的士兵射杀,倒在鲜红的血泊之中。
再往后看过去,一只口中衔着圆珠的玄鸟出现在半空,朝着云霞处飞翔。它所过之处,死去的巫女和神兽又依次活了过来,盛大的祭祀又开始了。
自此,被四道拱门分割的壁画首尾相接,像一个循环。
范明宇下意识喃喃:“这记录的什么?墓主人向玄鸟求长生还是求复活?”
姜岁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在地上发现了半枚血脚印,于是顺着脚印往门里走。
走进去后,姜岁晏看到一个移了位的异兽浮雕,她这才意识到,这里竟然是一道被打开了的暗门!
暗门后,是一个更加宏大的空间。
从凹凸不平的穹顶来看,这里似乎是山腹内天然形成的洞窟。碧瓦朱扉、雕梁画柱的神殿式建筑,依陡峭的岩壁建成。
只是,姜岁晏和范明宇一见这建筑,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座神殿绝不是商代的产物!
两人直奔神殿。
宽广的宫殿内,完好的八宝琉璃盏中烛火依旧。是以,姜岁晏和范明宇不用手电筒也能看清,五具白石棺如众星捧月般,拱卫着一具镶金嵌玉、棺盖上雕刻着玄鸟的青铜棺。
非要说的话,这座冥殿本身算不得诡异可怖,只是此时,六具棺材已全部被开棺,四具被咬死的男尸像垃圾一样被丢到地上,棺内空无一物。
看清一切后,范明宇喉咙发紧,头皮发麻。他颤着声音确认道:“姜老板、您杀了几只僵尸啊?”
姜岁晏沉默了一瞬:“四只。”
人真是一个喜欢作死的物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