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看着阴森森的纸扎铺逐渐消失在卷闸门之后时,重新被热气包裹的徐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这家店的空调装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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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姜岁晏抵达习丽华所在的城市。
徐媛事先安排了车来高铁站接他们,不过车上显然比她预计的多了一个人。
“你就是姜岁晏?”
上着无袖T恤、下穿阔腿牛仔裤的年轻人,翘着一条腿大大咧咧地靠在座椅里,挑着眉毛打量姜岁晏。
从占据的空间判断,年轻人的身高应该超过了一米八。他的五官算不上多么英俊,但也端正阳光,只不过他那一身个性潮牌的打扮,配上如今略显玩味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正经,更像一个只知道招猫逗狗的富二代。
嗯,按年龄算,他是富三代才对。不过大炎有句俗语说得好——富不过三代。
尽管现实中有许多家族和企业的发展并不符合这句俗语,那都是祖上积了德的。至于她这位所谓的姑奶奶家……
姜岁晏看着年轻人眉宇间浅淡的死气,不咸不淡地在心中下了结论——
怕是全家都会被死人拿去抵债。
“你是谁?”姜岁晏问。
年轻人显然不怎么双标,他自己没有表现得很礼貌,所以对姜岁晏的态度也接受良好。
“项文嘉,按年龄和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哥。”
项文嘉兴致勃勃地说着,可姜岁晏不接这茬。
“我可没有表哥。”
项文嘉顿时睁圆眼睛:“喂,你知道你是来津宁做什么的吗?”
姜岁晏随意地问:“做什么?”
“拿!遗!产!你一个来拿我奶奶的遗产人,却连表哥都不喊?什么人啊!”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姜岁晏也不高兴。
奶奶辈种下的因果,甚至都将孙辈牵连进去了,可见本质的恶劣。这种事情放在平常,姜岁晏看都懒得看一眼。
“是我上赶着要的吗?”姜岁晏从包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闭目休息,“建议你们全家好好感谢我呢。”
“你说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人?!
项文嘉震惊得连脚都放下来了,他倾身过去想要摘下姜岁晏的耳机和她好好理论一番,却不想,手还未靠近,原本闭目的人倏然睁眼看了过来。
人是视觉动物。
项文嘉能态度颇为平和地对待一个莫名分走奶奶遗产的陌生人,除了这是奶奶遗愿、事情已成定局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姜岁晏长得很漂亮。
只是这一刻,那双莹润如宝石的眼睛里充斥着居高临下的冷淡。
——像是一只被打扰了休息,随时都会朝干扰者发起攻击的大型猫科动物。
可只一眼,她又闭上眼睛,重新转回头去。显然非常自信接下来不会有人再不实相地打扰她了。
被看得心口一跳的项文嘉,也的确没有了再继续纠缠的心思。
他就是脾气太好了,不和女人计较。啧,也不知道奶奶哪里出问题了,要把自己50%的遗产给这么一个没有礼貌的家伙!
……不会真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私孙女吧?
项文嘉心情复杂地缩回手,顿了几秒,他大概觉得自己刚刚退缩的反应有些丢脸,干脆抱臂侧身再也不看姜岁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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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驾驶上,徐媛见两人没有吵起来,彻底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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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开过中央花坛,将循序胪列的小区楼宇抛之脑后,进入一段不长林荫大道。
林荫大道之后,便是错落有致的别墅群。
司机熟练地拐进一条岔道后,一直闭目休息的姜岁晏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在别墅外徘徊的男女,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了。
此时,不知何时玩起手机的项文嘉也抬起头,他看着窗外三层楼高的欧式别墅,不咸不淡地开口。
“我可提醒你一句,到了别人家里,多少懂点礼数。”
闻言,姜岁晏只是挑了下眉,并不言语地跟着下车。
一进门,有一名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妇女迎上来。
“文嘉回来了啊,这位就是姜小姐吧?路上辛苦了,我先替您把行李拿到房间里去吧。”
一般情况下,姜岁晏并不介意有人替自己拿行李,但分类型。
她刚婉言谢绝,便听坐在客厅沙发中,一直拿着遥控器换台的年轻人出声嘲笑:“李姨你可别好心了,乡下人哪里见过这种待遇,保不准以为你会偷她的‘宝贝’呢。”
年轻人话一出口,客厅的气氛顿时变了。
放在平时,项文嘉肯定会出面解围,但谁让他在车上受了姜岁晏的气呢!
他可不是什么圣父!
项文嘉准备先看好戏,却不想一旁视野盲区的吧台后探出一颗脑袋。
“项文礼,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
叫做项文礼的年轻人,像个一点就炸的火药一般,撒气地丢开遥控器,梗着脖子怒视吧台后的人。
“倒是你,项文妍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这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对事不对人罢了。”
“呵,对事不对人?”项文礼怒极反笑,突然转头看向姜岁晏,“谁知——”
“在吵什么呢?之前怎么叮嘱你们的!”
一名中年美妇从楼上下来,她先呵斥住项文礼,才整理了表情,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姜岁晏。
年岁不大的女孩子,在陌生环境中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并未表现出一丝慌张无措,而是一派气定神闲、饶有兴趣的打量之色。
这种心性定力,和他们查到的情报可对不上。
中年美妇心下微沉,面上却丝毫不显。她露出一个恰好处的笑容,走向姜岁晏。
“是岁晏吧?刚刚不好意思,文礼他只是脾气冲了点,本身没有恶意的。对了,我姓赵,是你二表婶。”
大概要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才是有恶意的吧。不过她的确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反正一切会有定论。
姜岁晏微微笑起来。
一旁的项文嘉见状,不由心生古怪。
他怎么觉得二婶可能和自己落得一个下场呢?不至于吧,这好歹是长——
姜岁晏:“他脾气冲不冲我不关心,但我知道,我可没有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
其他人:???
是他们听错了吗,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项文嘉:!
这女的是真嚣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