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儿呵地一笑，斜眼瞥向主操控台上的男人，又看向门口的人——林倦。听得身后脚步声飞快靠近，李果儿忽出声道：“刘义。”

“我没有。”

随后空气中响起了子弹破空之声，铿锵有力，震颤得脚下地砖都要裂开了。

李果儿正要出手，忽手腕被人攥住往旁边一扯，那发子弹便直直从眼前滑过射穿了主操控台。刘义一手握枪，一手拽着她，脸色苍白：“果果，我虽然还没弄清情况，但没有决定和你分道扬镳。”

说着，朝她微微一笑。

李果儿看他一眼，突然朝黑纱男人扑去，同时变出电子光枪朝林倦射击。林倦躲闪不及正中了光弹，惨叫着倒飞出去。刘义想要留下帮忙，却被李果儿一个眼神撵出去抓林倦。

神秘男人似乎感到意外，急忙抽身闪躲，但李果儿手撑着电脑一个翻空拦掉了他的去路。男人向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椅子。

“你到底什么来头？”李果儿转身询问，却见男人脚下出现了传送装置，思及上次的教训，再顾不上危险直接冲了上前，一手拽下对方的黑色面纱。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暴露在眼前，仔细看和李果儿简直像一对双胞胎。对方有着一双深情的桃花眼，此刻眼中却带着抱歉和警告。

“不要找我，不要再向前走。”

李果儿满腹疑惑，却见光茫一闪后寂灭无声，这男人也随之消失了。不禁向后踉跄一步，颤着双手拿出贴身佩戴的银质项链，冷道：“启动，视频模式，韩律师。”

银质项链向空中射出一道光束，紧跟着韩律师出现在了虚空，神色藏不住地激动：“怎么？有发现吗？”

李果儿稍一犹豫答道：“我好像看见了克莱尔斯丹.李先生，但不确定是不是他。”

“是吗？这简直太好了！麻烦你继续关注线索。”

“嗯。其实，我想问克莱尔斯丹.李先生既然活着，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你呢？”

韩律师露出个悲伤的表情：“我要是知道，也不会找你帮忙了。”

结束视频通话后，李果儿捏着项链还在走神，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但对她来说没有损失所以一直未曾深究，可如今见到克莱尔斯丹.李的真容，她心中不知为何起了一阵悲痛。难道她真和这个人有着血脉上的联系？可她们分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等她回神转身，这才发现刘义立在门口默然等着她，手里还牵着一条铁索。

“你在为他们做事？”

李果儿点了点头。

刘义没再说什么，反倒举起了铁索晃了晃，笑道：“先不管那些家伙，解决眼前的麻烦吧。果果，你要怎么处置林倦？”

李果儿讶然：“你抓住她了！”

“啊，她肯定不安好心，不能放走她留隐患。”刘义说时，侧眸扫向她，“呃那个果果，对不起，我不应该不清楚情况就——”

声音忽戛然而止，刘义怔愣地看着她前胸的伤口，转瞬明白了，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悲伤。

“对不起，果果。”

李果儿正用眼神循着铁索去找林倦，闻言也不在意：“没什么对不起的，反正你欠我的，我已经要回来了。不过。你这个铁索怎么这么长——”

林倦被铁索捆在楼下，和樟树绑在一起，头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手环上的时间正是上午9点，阳光灿烂，绿荫深深，李果儿和刘义下楼后没见到先前的两个玩家，猜测可能人早已离去。不过，这游戏里的世界流速确实奇怪，来之前她特意问过韩律师，玩家手环其实会根据当地时间进行调整，如果游戏世界和现实中的时间流速一致，那么手环时间的流速也会和现实保持一致。

可现在她敢肯定，自己从进入大学城站到再次见到克莱尔斯丹之间隔的时间压根没有一整夜。这种情况在幽冥站的时候也没出现过，难道是‘深渊’bug的影响所致？

李果儿正陷入沉思，不知不觉就走到林倦面前。

两人相视无言一会儿，林倦终是先按耐不住，出口问：“你有什么话要问？”

李果儿猛然回神，看着林倦沉吟道，“说实在的，我确实有话想问你，为什么要背刺我，但这似乎又不重要，原因是怎样，结果却始终不变。难道有苦衷就可以摒弃前嫌吗？我做不到。”

说完，她朝刘义瞥了一眼，示意让他放人。

林倦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却让人无从探明那种情绪的名字。半响，她看着李果儿冷笑道：“你觉得你很大度吗？但我不会接受你的怜悯。”

李果儿听得一脸懵逼，猜不出她是以怎样的脑回路才能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但不等多想，旁地响起了枪声和刘义提醒的呼叫。与此同时，一阵阴风悄然逼近，李果儿脖颈感觉一凉，森寒顿生。尽管下意识向后退开，脖颈上仍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道血痕。

周围涌来了许多鬼骑士，皆披着精甲胄盔，手持寒锋。

刘义勉强抵挡一击，顺势凑到近前，冷冷道：“这些鬼骑士神出鬼没，也许和林倦有关系。我们先撤退吧。”

李果儿眉头微皱：“我也想，可是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要突破包围圈并不容易，这些鬼骑士压根不怕太阳和x辐射。得先想个办法找出他们的弱点！”

说话间，鬼骑士分作数队，分别从左上、右上、前后方向攻来，李果儿两人避无可避，只好短刃相接了，其结果自然是双双被打飞倒地吐血。触地的一瞬间，李果儿脑子里涌出许多回忆片段，自从进入文得楼遇到林倦以后便一直为鬼骑士所困，可见林倦被绑在樟树上毫无反手之力，那些鬼骑士视若无睹，难道只是觉得对方没有危险所以留在最后解决？

寒锋再度逼近。

这些蠢东西根本就没有自主意识，就像个程序设置好的机器人，可又是谁在幕后操控？李果儿翻身跃开，与寒锋擦肩而过，对刘义喝道：“你拖延住鬼骑士！”

他剑法那么厉害光用在自己人身上是什么道理！李果儿说完，拖着电子光枪先穿破鬼骑士的围攻，跃到樟树下，冷冰冰地开口：“林倦，你是人还是鬼怪？”

林倦的脸色十分苍白，如同纤薄的纸张，可以看清纸皮下跳动的青筋。闻言，缓缓扯出个笑，颊畔有个漩涡似的酒窝。她说：“我不知道，虽然我拥有这个学校所有人的记忆碎片，可是我真是他们吗？我真是个人类吗？”

李果儿眨眨眼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暗示我了。”

突然，身后响起了刘义受伤吃痛的呼声，李果儿回头一瞥，刘义马上要死在鬼骑士的剑下，忙深呼吸将电子光枪枪口对准林倦，扣下了扳机。

轰隆声中，万千数据碎片纷飞，李果儿被刺目的光茫刺激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林倦一旦消失，那些鬼骑士就不再活动了，纷纷在阳光下融化成水汽。

刘义拖着瘸腿颤颤巍巍地走近，看见李果儿一身是血面色出神，不由紧张道：“果果，你怎么了，受伤了？”

李果儿侧首看向他：“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倒是你不会变成瘸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