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宜沉默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开口:“他出言辱骂圣上,应该先把舌头割了。”
众人点头。
谢微见此,直接放权,准皇后协同尹舍人一并主理此案,又写了道圣旨命刑部协理此案,特地吩咐下去,务必要将此案昭告天下。
又快笔写了一封密信,临了塞给尹汉宁,让这个人脉广的人去民间搜罗来一个能看得见人头顶数字的东西,不要招摇撞骗的那种,务必秘密行事。
一切办妥,谢微走在夜晚的宫道上,身后跟着张宜,两人一路,沉默着前行。
过了许久,谢微才开口问:“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张宜又恢复到了他那个冷漠无比的样子:“陛下做的事,都是对的。”
谢微一听,又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
“我要是个小心眼的,当场砸了我皇兄的牌位,你也觉得是对的?”
张宜:......
“不逗你了。皇兄对我很好,从太后的魔爪里把我救出来,帮我抄书,教我写诗......谢朗也是他弟弟,却没有这个待遇,我一直觉得,他待我是不一样的。”
张宜还是沉默着。
谢微见附近没有外人,继续:“其实,如果我皇兄登基,而我只是个闲散王爷的话,每日提笼架鸟,游山玩水,再跟我的心爱之人......”
他说到这里,还正大光明盯着张宜看了半天,才继续讲:“跟我的心爱之人相守一生,那就太好了。”
张宜:“陛下很专情,这是好事。”
他的眼神波澜不惊,或许一点也不关心,也不在乎皇帝的心爱之人究竟是谁,谢微有些沮丧。
第二日清早,皇帝去太后宫中请安,刚喝了太后的一盏茶,就听见其幽幽地道:“你久病方愈,正是养精神的时候,也早早地该为皇嗣考虑了。”
谢微差点一口茶喷出去。
见皇帝眼神有些躲闪,太后便继续道:“你后宫妃嫔本就不多,这次应当选些妃嫔来冲冲喜。”
天下的道理都让你给说了。谢微心想:当初许凌树病着,就说娶他冲冲喜,现在我病刚好,又说选妃冲冲喜。您老当初执掌凤印的时候,见先帝病重,怎么不给他选一二十个新鲜妃子冲冲喜?
谢微扫了张宜一眼,张宜面无表情。
好一个波澜不惊的张大人,朕可是在为你守身如玉......
他扫了一眼太后头顶,十二,朕招你惹你了。
太后叹出一口气,又说:“皇帝也不必想着如何回绝哀家。哀家有一个外甥女,如今正是婚配的年纪,皇帝还是早点为国本考虑才是。”
太后的外甥女,不就是尹汉宁的堂妹,当初在太学时,这小丫头给尹汉宁送过饭,当时的她,还没桌子高呢。
皇帝正想办法回绝,一个宫女来报:“回禀太后,皇后娘娘苏醒了,说想见陛下。”
太后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惆怅的神情略有松动,笑道:“太好了,凌树这孩子,一年到头都病着。皇帝快去看看他吧。”
谢微迅速冲出了慈宁宫,前往凤仪宫的路上,还回头看了一眼张宜的脸色。
张宜十分淡定,有条不紊地对上了视线,再缓缓挪开,似乎并无任何意见。
谢微扫了一眼张宜头顶的数字,生怕下一秒就往下掉,还抓紧解释:“我不是非得见他,我其实不关心他,我这是逃避太后,你得信我。”
张宜表示理解:“陛下关怀娘娘,是正常的。”
谢微狐疑:“你生气了?”
“微臣为何生气?”
谢微背在身后的拳头狠狠攥起:“我去见皇后,你凭什么不生气?”
“微臣实在不知为何要生气。”
小福子站在两人身后,旁观者清,皇帝似乎才是生气的那一个。
谢微气鼓鼓地来到凤仪宫,一见皇后,哪里有先前病恹恹的样子,分明精气神十足,那脸色红润的可以拳打太后、脚踢自己。之前那副柔弱得似乎要去西天的样子,果然是装的。
一个个的都是大骗子,谢微暗暗磨牙。
皇帝微怒,脸色不善,抓起桌上一只茶盏,闷头就灌。
皇后昨夜已与他说开了,那么大的一个把柄在人手上,也就不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此时穿了一身风雅的文人衣裳,一只脚翘在椅子上,没个正型。刚才他一听太后见了皇帝,赶忙发挥僚机功能,火速派人把皇帝请回凤仪宫,也算是能为皇帝分忧了。
许凌树瘫在贵妃椅上,一面看书,一面直截了当地问:“太后又找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