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庭以为是其他,道:“啊,你进宫做官的事圣上已经批准下来了,不用担心。”
谢廊正想说他与叶吟的事,听了后,着急一转口:“进宫?”
“不乐意?”谢广庭看他。
“这,这……”谢廊有些纠结:“进宫做官,岂不是日日忙碌不能归家。”
“还好,朝廷之事繁琐,也罢,依我看,你就做个小官甚好,功有所成,懂得些门道了再进宫也不迟。”
“父亲说的是,您竟然同意?”谢廊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同意的,到时候我向圣上申请协商,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会批准的。”
见谢廊依然面带愁容,没有离开,谢广庭又开口:“还有何事?”
“呃,是,是我的一点,私事。”谢廊也没了脸面开口,头低得老深。
“我,心许叶府千金,叶吟……”
谢广庭清楚意思后,笑了:“你也会把心思用在其他地方上了,哈哈哈……”
谢廊的脸又红又热,难为情地笑着。谢父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爹明日就给你上门提亲,如何?”
谢廊笑着抬头,心中高兴,又忙着回绝:“不用了吧,万一,叶姑娘不喜欢我,岂不是丢了面子,又为难了她?”
“怎么可能?我儿哪里她看不上?叶姑娘若是不同意,那就再赔个不是。”
谢廊也不知道再怎么做,只好点点头。
——
“我在男女之情这一块是个榆木,认定了叶吟是我此生挚爱。
提亲那日,几十辆装着聘礼的马车停在叶府门前,壮观非凡,最让我难忘的是,叶吟她答应了。”谢廊回忆着,笑起来。
他看着对面的墙壁上的画,满目柔情,眼里的情像一潭月光下银光粼粼的湖水。
“我以为,我们两家都是朝廷世家,又门当户对,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眷侣,可是,新婚夜的一场杀戮后,一切都变了。”
——
夜色很浓,半轮明月低低地躺在枝头,偷窥着即将来临的悲剧。
谢府里各处贴了喜字,张灯结彩,红火热闹。
院内大办酒席,谢廊和叶吟穿着精致的婚服,脸上带着笑容并肩给各位长辈敬酒。
门突然被一群官兵踹开。浩浩荡荡的人占满了整个院子。
府里的下人纷纷惊叫逃窜,谢廊把叶吟护在身后,侍卫持刀站在众人身前,正疑惑何人闹事,却见是衙门的人踏进院内。
谢广庭和叶昌羽把妻儿都护在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幕。
分外安静。
众人注视下,一个公公从那群人中走上前来,拿出锦书,扯着嗓子扔长了声音念着:
“圣上有旨,谢广庭,叶昌羽,因两家私通,有谋权篡位,举兵夺权之心,现下证据确凿,命诛之九族,即刻处死,不得反抗!”
圣旨是天命,像一把刀。
没有扭转的余地,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迎接死亡,极乐变成了极悲。
血流成河,月光照在暗红色的地面上,恐怖的像人间地狱一样。
“跑!跑啊!带着叶吟跑!”谢广庭负伤,挥着剑,把两人推出大门,然后快速反锁大门,用背抵在门上。
“父亲!父亲!”谢廊哭喊着,拼命推着门。
谢广庭在里面赶着:“快逃啊!”
“父亲,你开门!”
“谢廊,快跑吧。”叶吟拉着他的衣服:“再不跑我们也得死。”
突然,门内传出谢广庭的声音,一把剑从两扇门的门缝刺出。
谢廊被吓了一跳:“父亲……父亲!不要!”
“谢廊,我们做不了什么的,快走吧。”叶吟哭着说,拉着他离开。
——
“我记得很清楚,除了我和阿吟,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他们收缴了我们所有的财产,一夜之间,皇城变了天。
我带着叶吟逃走,没了官位,流离他乡,提心吊胆躲了一个月,官兵才放弃追捕。”谢廊流出了眼泪,哽咽道。
“仅仅,是因为谢家和叶家两家交好,势力在皇帝之下,万人之上,就被奸人冠上私通谋反的罪名,我们什么都不清楚,就已经被审判,打入了地狱。”
“圣上是受了什么人挑唆的。”卿空切说。
“是啊,当时我也这么想,可是我那时不清楚是谁
后来,我们居无定所,跟在游民后面跑。我能,我能接受,几天吃不饱饭,脚磨出水泡,被人唾骂殴打,睡在树旁边,夜夜难寐。我就当那是我招惹阿吟惹来的罪孽,我对不起她。
可是叶吟是千金小姐,她那么美好,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养尊处优的长大,怎么能受得住?”
谢廊眼中的泪接连的流下来。
“我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片血红色的反射着月亮的地面,那些逝去的人,被杀死的场景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
卿空切垂眸,叶吟的魂魄似乎在同感,心中隐隐作痛。
“我问她,是我对不住你,让你过上了这么憋屈的日子,是我对不住你,她笑着说没事……她越那样说,我越觉得她那么的好,我越自责……”谢廊崩溃地哭着。
“我努力读书那么多年,考取了功名,到头来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无能为力。
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