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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悬兄,你说,四海八荒这么大,我真的能找到她吗?为什么,就没人管管呢?”
悬千手赶着驴车,谢廊坐在后面问他。
“谁知道,这皇权富贵乌烟瘴气的,连我都抓不住,更别说管这么大的事,怎么管。不过谢老兄,担心什么?这些被拐的女子都到了青楼,听话的好歹有条命活,清白和生命,她们拎得清。”
“我更希望叶吟活着,可她偏偏是富家小姐,一生没有见过世间险恶,最看中的,就是清白……”
“那你的意思是她会死?那到底找不找?”悬千手问。
“找,我要找到她,无论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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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某处青楼里,传来悲切的呜咽声。被卖来拐来的姑娘们被绑住手脚,嘴里塞着厚厚的布团,关在青楼的地下室里,那里阴暗潮湿,一股腐烂的气息。
叶吟坐在角落里,不同于其他姑娘们绝望地哭,她一声不吭,仿佛已经万念俱灰。
有一个人踢了她一脚:“呦呵,这里有个胆大不怕的。”那人扯了她嘴里的布团,
叶吟忍着疼,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看守他们的男人蹲在她面前,笑得很猖狂:“这里不是偏僻的边疆,不是穷山沟无人地,不会杀了你们,也不会砍了你们的胳膊腿,这个地方……叶小姐日思夜想的要回来呢……叶小姐,这里是皇城。”
皇城,兜兜转转,她竟然这样子回到了皇城。
叶吟笑了一声,流下了眼泪。他知道,纵使谢廊踏遍万水千山来找自己,也不会知道自己在他们一开始的地方了。
他们要彼此心慌多少年,心怀着期待苟活多少年。
叶吟选择活着,因为她坚信,谢廊会一直找自己。她拒绝任何男人的触碰,最终去干了最脏最累的活。
那是一段比妓女更暗无天日的生活。
叶吟自顾自清理着恭桶,一个貌美如花,穿金戴银的妓女路过她的身边。
“装什么清白高洁,为了不服侍男人,不每天多挣几个钱赎身,甘愿来这里刷臭桶,哎呦喂,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好歹也是曾经辉煌过的叶吟叶大小姐。”
那妓女捂着鼻子,数落完急忙嫌弃般的跑了。
赎身金比被卖进青楼的价格高了几倍,只能永远把她困在这里。
不管是谁,名节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叶吟落寞地空洞地看向手里的东西,这样子,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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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空切要回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
“世子殿下,对不住,要不等雨停了再回去?”谢廊站在几人身后,一脸歉意。
冬天的雨冻人,卿空切看向屋外,那里恍惚有几抹身影。
雨幕太大,粉碎了视野。雨声像一根根针,没由来的在他心里穿梭。
屋外不远处站着应息元和两个仆人。应息元撑着伞,朝卿空切挥了挥手,随即走过去。
看清来人,卿空切脸上露出笑意:“不必了。”对谢廊说完,他走进应息元的伞下。
雨滴伞面,声音清冽,反反复复。
“还好有我在。”应息元看向他笑着。“你们先上马车,我护送世子就好。”
卫疑和萧岌接过仆人递来的伞,告辞后上了马车。
“告辞了。”
卿空切和谢廊告别,和应息元坐上另一辆马车离开。
“能别出来就别出来了,故事又不是非听不可。”应息元劝道。
“悬千手这个人,很少有人了解他,只有谢廊有他的线索。”
“他很重要吗?”
“嗯。或许能从他们的经历,深入了解上官照和裴仇的意图,从而找到突破口。”
“也对。”
卿空切突然又咳嗽起来,咳得厉害了,难受得眼里蒙了一层泪水。
“受凉了,回去我让莲映再购置几件上好的狐皮大氅,回去有暖身茶,得喝。”应息元关切地看着他,扶住他的肩。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喝茶。”卿空切摆摆手。
“药得喝。”
“太苦。”
“我跟你说,你还是年纪小,药的苦都吃不下,接下来的累,你该怎么办?”
“性质不一样啊,应,善,行。”卿空切苦笑。
应息元“切”了一下,心里正高兴着,接着说:“你这身体,以后少不了喝药,千万不要任性。”
卿空切“嗯”了一声,随即就猝不及防地昏倒过去。
“卿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