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哪来的能力灭掉一个丹宗?”
老头看得出纪时未曾修炼过,那便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丹宗虽主炼丹,宗门整体修为不如何,可也轮不到一个毫无修为的毛小子抬抬手就给灭了。
老头清楚这些,纪时却不清楚。
他沉脸看着老头,“我怎么没能力灭掉他们?”
这话就是恼了。
在他看来,自己是杀了那群人没错,可眼前这人又说自己没那个能力,他怎么能不恼?
老头站起身,微低着头看身前的人,“你自己应该也知道你没那个能力吧。想想,在此之前,不说很久之前,就昨日,
“若是你昨日就奋起反抗杀他们,你能打得过吗?”
这下纪时算是偃旗息鼓了。
是了,就昨日来说,他根本没那个能力杀了那些人。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今日就有了?
这难道不是自己天赋异禀?不是自己走大运了?
或许当真不是自己天赋异禀,但应当是走大运了,让自己莫名有了能杀死那些人的能力。
自杀死一直欺辱他的那小子起就仰起的头颅此刻终于认清现实低了下去。
是啊,
我没那个实力,
从来都没有,
我会一直是一个废物,
永远永远。
今日过后,他又是那个废物。
可为什么……不再让我多走会儿大运呢?哪怕一日也好啊……
恰在此时,那老头又说话了。
“就是可惜了,他竟然把这残魂里的唯一一点修为全给了你,”老头注视着少年低垂的头,“你也真是走大运了。”
走大运了吗?
纪时还在发愣之际,老头突然捧起少年的头,迫使对方抬起头,“收了他的修为就别低着头,要让他知道,指定脸更黑!”
月光下,透过老头的脸,好像是另一张脸。
那张脸无时无刻不是冷着的,看什么都没有丝毫感情。
那些日子或许真真是他最开心的。
可是那人突然不见了,好像消失在这个世界。
或许不是,只是他又一次被人抛下了。
那人或许是厌烦他,嫌弃他了,所以趁早丢下他,走了。
现在看来,他好像也没有丢下自己。
倏地,捧着他脸的老头突然推了他一把。不,不是推了他,而是一把甩开了他的脸。
“咦,你咋还哭了呢?我看你流血都没哭,这会又发什么疯?”
老头从袖口拿出一块方巾,不是给纪时擦眼泪,而是给自己擦手。话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纪时突然问道:“你认识他对吗?”他说完没等老头回答,便又接着道,“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少年的那张脸生的好看,眼眸里噙着泪珠,可怜极了。
老头瞥了眼,浑身汗毛竖起,又往后连退几步,才道:“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不过带你去找他……”
他语气犹豫,抬眸又瞥见纪时那张脸。咦,看着好肉麻。
“我不能带你去找他,但我可以带你修炼,之后你再自己去找他也不迟。”
笑死,我要是有病我一定带你去找他。
余光瞥见纪时那张脸,可不就是纪家豪掷千金找的那位嫡长子纪时嘛!
若是将人带回去,那便又是一笔横财!
思及此,老头又说道:“你应当还记得自己的父母吧。我带你修炼,你回纪家,认祖归宗。”然后我便可发一笔横财了!
纪时斟酌片刻,点头答应了。了解后,也知道这老头是何人。
清渊仙君,当真是仙人。
清渊问他,“你当时怎么看出我是仙人的?难道是我太过帅气逼人仙资卓绝?”
纪时只是点头附和。
其实他当时认定清渊是仙人,只是他打不过清渊,便觉着对方是仙人。
就像之前,他打不过那些人,便认为那些人是仙人,是穷凶极恶的“仙人”,便以为仙人都是那般,罪大恶极。
直到那人出现,才改变了这想法。
数日后,纪时被带去了纪家。
清渊特地又给他换了衣着,虽还是粗布麻衣,却比先前的那套好上些许。
纪时走上前,冲纪明渊做了个揖,又冲身侧云肜行礼。
云肜朝他的方向走去,蹲在他身前。
他记得的,这是他阿娘。
“嗤!”
匕首插进心脏的位子。
纪时看清楚了,那张脸哪是母子重逢的温情模样,分明是厌恶至极痛恨至极。
是了,谁会想要一个废物儿子呢?谁会承认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是自己儿子呢?
所以他合该被抛弃……
意识模糊之际,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人。
明明眼前自然模糊一片,可那人的脸却清晰落入眼中。
他看着……好像是生气了。
脸好黑,
是因为我低头了吗?
那人嘴唇嗫嚅着。
他听清了,听清了那人说的是什么:
“你若是再敢动死的念头,你这身修为我立马收走,此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相见!”
不……不要……
我不要……
不要!
榻上的人猛地睁开眼,喘着粗气,余光瞥见窗边的黑影,猛地从榻上弹起,死死盯着那个黑影。
是人!
从窗户……翻进来?
“师兄……晚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