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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葳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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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哥儿已经八九岁上了,面容与大姑娘足有七八分相似,素来沉默寡言却聪明伶俐,他有着不同的看法:“我觉着只有一个弟弟。”

忍冬不知道究竟如何,但她觉着比起跳脱的大姑爷,溟哥儿更可信。

寒璃此番有孕怀相不好,生产时近乎要了半条命才又生下了澈哥儿,待到忍冬获得许可进府看望自家大姑娘和新生的少爷时,她瞧见徐阚几乎吓了一大跳:“大姑爷?”

徐阚瘦了一大圈,原先浓密的青丝见间生出了不少白发,像是夜间的新雪般显眼,眼睛里尽是血丝,憔悴消瘦得全然不复从前的神采飞扬,他停了许久,才动了动唇:“璃儿刚醒了一阵,这会儿又睡了,澈哥儿精神倒好,正醒着到处乱爬,你若是挂念着便进去看看哥儿吧,只别吵醒璃儿。”

众人大都说大姑娘腹中有双生胎,她们都错了,实实在在只有一个哥儿,忍冬看着乳母襁褓中手舞足蹈,笑得可爱的澈哥儿,不由得也心生欢喜。她又看向床榻上层层叠叠的锦被下昏睡不醒的苍白女子,大姑娘此番生产乃是命硬才熬了过来,两位太医都说失血过多伤了根本,此后再无可能有孕了。

徐家老夫人瞧了澈哥儿,令人送来了许多滋补药品,可大姑娘根本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能进些米粥已是勉强,如何喝得进那么多苦药。

圣上知此变故,给徐阚批了假,让他安心在家陪着重病的夫人和幼子。可寒璃病重至此,他如何能安心,托母亲照顾两个孩儿后,大半月来便日日守在寒璃床前寸步不离。待到寒璃生产两日后终于睁开眼,还未来得及向他说句话便被徐阚的眼泪堵住了,许久才说道:“你多大的人了,再说我还没死你便先哭,有朝一日真死了,难不成要随我一起去死不成?”

寒璃哄了他好一阵,才记起来问问孩子是男是女:“这回是两个姐儿吧?”

徐阚摇摇头:“是个哥儿,我已取了名字,叫徐澈。”

寒璃颇为遗憾,肉眼可见的失望:“倒是让溟儿说中了,罢了,哪儿有十全十美的事。”

乳母怀中的澈哥儿似乎对这一说法颇为不满,寒璃的话音刚落,他便用力挥了挥小拳头,咿呀咿呀地喊了几声。

徐阚带着泪水被逗笑了:“他倒机灵,什么都听得懂。”

寒璃瞧了澈哥儿一眼,有些嫌弃似的说道:“他生得像你,一点也不好看。”

澈哥儿闻言哇哇大哭,被乳母抱着哄了好久都哄不好,怕惊到虚弱的主母,乳母连忙将澈哥儿带了下去,听着孩子的哭声渐行渐远,徐阚哭笑不得:“你生产当日折腾成那样,吓得我还以为这个孩子保不住了,谁知生下来还这么齐全可爱,倒是你,要快点好起来。”

寒璃又疼又迷糊,清楚自己病的厉害,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但她将徐阚的身子带到近前,然后抱住了他,任由他的头伏在自己肩上,她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忍冬照料完幼女又入府悉心照料寒璃,喂燕窝,送参汤,忙前忙后了几月,终于寒璃已能见人时,忍冬收到了寒璃送的半斛稀有的南珠,颗颗滚圆明净,足有拇指大:“我知道你又生了个姐儿,这原是我为女儿的满月礼准备的,眼下……也用不上了,便赠予你当做将来给女儿的嫁妆,也是你服侍我这些年尽心尽力的恩赏。”

忍冬说什么都不肯收:“我伺候大姐儿这些年得了不少东西,已是很知足的了,这些事情本是我的本分,又怎敢再要恩赏。”

寒璃见她不肯,只好作罢,忍冬回到自己侍女的屋子里时,却仍看到七八颗明珠散在自己的箱子里闪着柔和的微光。

清海伯爵夫人楚氏这几年接连小产失子,寒璃生溟哥儿的时候小产过一次,寒璃第二次有孕时则于高龄生了个哥儿,可惜落地便没了声响,寒璃的孩子怀到三四个月时,她登门拜访,请求为寒珩找一门亲事。

寒璃见到她时,讶异于她竟衰老至此,满头白发,皱纹横生,看上去比寒家老夫人还没精气神,她看着楚氏颤颤巍巍地上门来,恭敬行礼:“大娘子怎么来了,悬冰,快看座上茶。”

一个端庄的丫头连忙请楚氏坐下,不一会儿端上茶水,楚大娘子却并未入口,只说道:“我此番来找你,是求你一件事。”

“大娘子于我多有照顾,但说无妨。”寒璃恭敬答道。

“你二弟的亲事,只能拜托你了,”楚大娘子似乎很为难,毕竟这个庶长女自幼不长在她膝下,幼时又多有呵斥,“我也实在焦心,他这个岁数了,亲事还未定,再耽搁下去怕是更找不到好姑娘了。”

“我之前不是荐了两位姑娘吗?二弟他……都不中意?”寒璃试探着问道。

其实她素来对寒珩有成见,之前荐的两位姑娘也只是随意挑的,一位徐阚母家晏王府的庶次女,其母是一位早逝的通房,生得倒是妩媚多姿,高挑修长,但徐阚表示这你娘家如何瞧得上,劝她换个姑娘,寒璃仍坚持把她荐了过去。另一位富安伯的嫡次女,寒璃常与富安伯夫人一起谈诗论画,故而对她家颇为熟悉,那嫡次女生得圆润富态,有几分娇憨,只是父母溺爱,脾气不免霸道专横了些,这才至今还未定亲。

“都瞧着不妥,我也知道你有着身孕不便劳动,可我实在是着急,只盼着永宁伯府能帮着一二,”楚大娘子几乎要落下泪来,“若不成,我只好回横溪找个乡下丫头了。”

寒璃不想卖这个面子,又不好拒绝嫡母,正为难间,门外的小厮来报,徐阚回来了。他刚更衣过,听了来龙去脉笑着对楚大娘子行了一礼,随即说道:“母亲来得正巧,我昨日还与那靖川侯谈起他家幼女,也是个端庄的姑娘,只是为着守孝耽误了年纪,婚事还未定。现在看来二弟与这姑娘正是天作之合,若您中意,我明日便去与靖川侯说,正好解了他家之忧,还不一定如何感激我呢!这个做媒的好处我还是想要的。”——这话半真半假,那姑娘未定亲不全是因着守孝,还因为靖川侯办事不力被申斥了两回,本来又不出挑,才耽搁到如今。

只是寒璃本就怀相不好,实在劳动不得,徐阚便出面把这桩差事揽了下来,只盼她能清清静静,安安心心地养胎。

楚大娘子想了一下,点了头,徐阚应了下来,笑着扯些拉里拉杂的家常趣事,逗的楚大娘子也跟着笑起来最后用了饭才离开。

当夜寒璃十分认真地瞧着他的嘴巴瞧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口齿伶俐,巧舌如簧,我实在自叹弗如,望尘莫及。不若下一世成婚,我做男子科举中榜,你做女子守着家宅,文可骂退贼子,武可拎刀护院,想想就觉得安心。”

徐阚笑得肚子疼:“我若做女子定是个妒妇,还是不要的好,容易被你这薄情寡性的家伙一纸休书赶下堂去的。”

寒璃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真诚地回答:“若是你拎着刀不让我纳妾的话,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做女子不能有五六个男人,做男子我是定要有娇妻美妾的,到时屋里美女如云,瞧着就开心。”

徐阚听得目瞪口呆,转而躲进被子里生闷气,直到寒璃一觉睡醒还有些迷糊的时候,徐阚还记得这件事情,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脸,手上却是没有半分用力:“到时你若敢纳妾,我便妒妇做到底,把那妾室赶出家门,然后拿武力逼着你陪我过日子!”

他气呼呼地走掉了,寒璃觉着有些好笑,揉了揉自己的脸,想道:若是家中有这么个张牙舞爪的娘子,她定然日日捧场看她活蹦乱跳,休了妻如何还能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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