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当然也不会因为蕾米莉亚理所当然的态度而感到不满，他心知这茬算是过去了，脸上浮现出微弱的笑意。吸血鬼的性格和情报中描述的大差不差，对他而言是件好事，毕竟提起哪些话能让讨人开心、哪些话又能惹人发怒，他太宰治说是这方面的专家也不为过。

“那么，听住在森林里的人偶使说，你是想借用咲夜？”心情变好之后，蕾米莉亚就省去了不必要的社交辞令，直接切入正题，“你很有眼光嘛，我家的女仆长在各个方面都是很优秀的。”

不管是脸上流露出的满意，还是言语间表现出的自豪，都足以让人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

“正因如此，想要让我答应把人借给你，就得拿出让我满意的报酬才行哦？”

如果忽略掉吸血鬼的身份，这场景倒像是小孩子在同大人讨要糖果，不过从年龄上看他们的角色刚好相反就是了。

听到蕾米莉亚的发言，太宰治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恭敬地站在吸血鬼身后的女仆。他其实并没有指定人选，但看样子爱丽丝是根据他的要求直接决定了对象。

十六夜咲夜，能力是时间操作吗？这还真是……中大奖了。这种仿佛上天眷顾一般的机会，如果他不抓住，他就可以去改名改姓了。

“你们想在外界找人，但没有足够多的人手，而我们港口Mafia既有人数优势，又有地理优势。”太宰治冷静地陈述着事实，“想必您也明白，在外界这偌大的范围里找一个人究竟是件多么困难的事，眼线自然是越多越好吧？”

“至少在横滨的范围内，没有比我们更擅长做这件事的了。”说完，他等待着蕾米莉亚的反应。

太宰治当然没想过能两三下就说动这只吸血鬼，这不过是他准备的第一个筹码罢了，接下来就需要根据对方的举动来选择他之后的方案。

蕾米莉亚不清楚面前这个人的Plan ABCD，她只觉得“擅长找人”这话从将来成功叛逃的太宰治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十分的有说服力。

她本想问太宰治是如何把幻想乡的消息打探到这种程度的，但转念一想对方多半不会说实话，而且这现状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最后她也没问出那个问题，只是装作不满讨价还价道：“我像是在意这种事的人吗？就算不和外界的人类合作，也不过是把注定的结果稍微延后一点而已。”

这话在太宰治看来属于典型的口是心非，假若真的不在意，这个浑身带着高傲任性气息的吸血鬼大小姐又怎么可能会在睡眠时间特意跑来外界，还心平气和地坐到他的面前。

不过这种反应倒也没超出他的预料，他在心里盘算好下一步，正准备开口，就被人抢先了。

“大小姐。”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女仆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宰治有种他准备好的方案统统派不上用场了的预感。他看到蕾米莉亚脸上的兴致冷却了下来，就像是提前知晓了事情的结果，所以对过程已经失去兴趣。

“什么呀，咲夜。”吸血鬼侧过身，目光落到十六夜咲夜的身上，语气如同被没收了玩具的孩子，“你觉得这样就行了吗？”

想想看，那个太宰治有求于人、并且还求到了她的身上，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情景，很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当然要抓紧时机好好玩一把吧？毕竟她现在处于绝对的优势，仗着自身强大的实力，既不用担心对面有什么花招，也不需要在意这么做的后果。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对吸血鬼可不管用。

但对十六夜咲夜管用。兔子逼急了尚且也会咬人，更何况对方不是兔子那种可爱的生物。万一做得太过火，让太宰治记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阴沟里翻船。毕竟太宰治的性格根本谈不上正常，不惜命的人都会做出一些堪称疯狂的举动，更不用说本就渴求死亡之人。

更重要的是，十六夜咲夜算是半个效率至上主义，虽然现在她的工作量不大，但不代表她想这么继续耗下去。谁知道要是任由蕾米莉亚玩上头，这次会面的时间会拉到多长？身为需要照顾主人饮食起居的女仆，让夜行性的吸血鬼在白天活动太久是不行的。

于是她意有所指地开口：“和吸血鬼不同，人类所拥有的时间是很短暂的，所以经不起浪费。”

蕾米莉亚闻言从鼻子里嗤出口气，她身子稍微后仰，嘴里说出的是不知道多少人的梦想：“所以像我之前提议的那样，放弃做人不就好了？我有的是方法能给你无尽的时间。”

那可真是地狱。一旁被忽视的太宰治在心里漫不经心地评价。

在永夜异变结束之后，吸血鬼曾经也因为同样的理由参加了蓬莱人为了坑蓬莱人而举办的试胆大会。那时的十六夜咲夜拒绝了她的提议，现在结果当然也不会发生改变：“不管回答几次，我的答案都是那一个哦，大小姐。”

“而且我指的也不是我，”十六夜咲夜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移向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在思考的太宰治，又移了回来，“是灵梦啊。”

实际上是在分析情报的太宰治自然没有错过女仆偏移的视线。虽然这么想可能会显得他自作多情，但他就是觉得对方本来指的是自己，只是因为某个原因而中途改了口。至于那个原因，他也能猜到个大概——无非就是对吸血鬼而言，比起“太宰治”，“灵梦”这个名字才更能调动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