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院中的楠木凳价值千金,谁准你这个贱种坐上来的!”
白衍撑着地面仰起头,瞪着面前的谢家门徒,第一反应是不受控的怨恨与委屈。
他才从梦中转醒,就被其余几位谢家家仆拖拽着来到谢家主院中的偏房,扔了进来。
仆人说,家主要见他,要他规矩坐好静候。
他忍着伤痛爬起来正欲坐下。
可下一秒,便遇上了这样的事。
见他怒目,门徒语气更是嚣张:“来历不明的贱奴,竟还敢如此嚣张?仗着有一张与少主一模一样的脸,就真以为自己是少主,整个谢家谁都得惯着你了?”
那门徒说完,上前又是两拳,砸在他身上。
白衍本就有旧伤在身,一下子新旧交错,控制不住猛吐了几口血。
见了红,门徒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收手,又嫌恶的甩了甩袖子,嚣张道:“路边的野狗就该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再敢做出如此僭越之事,便不是如此轻易就能饶过你了!”
白衍捏紧了拳,被打乱的碎发垂散下来,遮住眼眸里的恨意,与几乎快要咬破出血的唇。
可是怨恨无用。
这里是仙门十五城中排名第七的瑜城,城主谢满江,亦是谢家家主,整个瑜城修士皆以谢家为尊,这动手之人便是谢家麾下一个得力门徒,修为高深,而他则是个无法运转灵气,连仙术都放不出来的废物。
将白衍带来的谢家家仆皆在冷眼旁观,或者说是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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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时醒来的那几日,白衍还会天真,相信他人的善意。
他身受重伤,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所以异常感激醒来时看到的那些谢家人,哪怕他是在冰冷的柴房的地板上醒来的,他也以为对方便是他的救命恩人,怀着满心感激,硬撑着疼痛向所有人露出笑容来,磕磕绊绊的感激着。
但他没换来同样温暖的笑意,只换来了羞辱与折磨。
他们说,他与谢家少主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家主才开恩将半死不活的他留下来。若不是他这张脸,像他这样的废人,这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来到瑜城这样灵泽丰润的仙城养伤修炼。
他们怨恨他这张脸,怨恨他凭空得来的机遇。因为其余非谢家人为了能进入瑜城,成为谢家家仆或门徒,不知费了多少艰辛与苦修。
而这位谢城主将他救回瑜城后,便如丢弃垃圾一般将他丢在谢家最偏僻阴冷的角落里,任他自生自灭也不闻不问。
这便给足了这群人机会。
从白衍醒来至今已有十几日过去,再面对谢家所有人时,他已没有了半分感激,也没有转醒时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好奇,他的心里只剩一片死寂。
他已深刻知晓,仙门强者为尊,没有人会浪费好心,垂怜无用的弱者,除非这个弱者怀藏暗璧。
但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有何用处,能被准许在谢家苟延残喘,这群谢家下人泄愤时也总会小心留他一口气在。
白衍求死不得,便只能尽量让自己少受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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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缩了缩身子,一副逆来顺受,不敢再反抗的听话模样。
只要如此,便能少受些苦。
那群人见状,一个一个愈发自大起来,果然不再动手,只换做嘲讽。
白衍稍作喘息,便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高呼。
“恭迎家主!”
谢家主来了。
谁也不知谢家主突然要见白衍是为何,虽然家主从前对他的死活不闻不问,也几乎是默许他们滥用私刑,但闹到家主面前总归是不好。
门徒与仆人相视一眼,掐着白衍的脖子威胁了几句。
“待家主进来,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便将白衍甩手扔到地上,去门前迎候。
白衍咳了几下喘过气,身子太虚弱,爬不起来,勉强撑着跪在地上。
门外走进来一人,步履急促,进屋后环视一圈,来到白衍面前。
白衍听见动静抬头,便看到一张冷漠的脸,瞪着他眉心紧蹙,没什么好气。
看在场人的反应,这便是谢家主了。
他身旁跟着进来个管家模样的略有些年纪的老者,挥手斥退屋中其余修士与门徒,闭上门,来到白衍面前。
那张天然祥和的脸一笑,温和道:“小公子,可想代表瑜城,去寻锦城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