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喽！客官来两个？”

“烧饼！肉饼！南瓜饼！”

现实版清明上河图，街道两边的小商贩支着简单的铺子大声叫卖。

街角的酒肆开着门，撑着手打瞌睡的店小二。

挑着货物的贩妇走街串巷，两边的小摊上都是小孩子的饰品。

拥挤的小巷口，远远可以看见不少鞋面还带着湿泥的农夫，面前摆着早上采摘的时蔬，翠绿的叶尖还挂着露珠。

满满的人间烟火。

在早餐店里观察了许久，楚衡这才买了几个包子慢悠悠的朝街角那几个衣衫褴褛的小流浪儿走去。

见到走近，大一点儿的小孩立即警觉，板着脸不动声色地将其他小孩挡在身后。

他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让楚衡会心一笑，看来自己找对了人。

“找你们打听点小事儿，这个算是报酬，如何？”

楚衡将包子递给挡在前面满是一脸戒备的小崽子，“刚出锅的。”

小笼包的香味已经透过油纸飘了出来。

后面小孩们的目光在楚衡手上流转，却也不吭声，像是等着站在前面的哥哥下定论。

领头小孩错眼看了眼对面的包子铺，又回头看着他。

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盯他手上的包子，掩饰性的吞咽了一下。

“你想问什么？”

这个小孩哥，有点意思。

“最近发生的事都可以说说，我以后要做生意，你们就讲讲那些大人的事，谁和谁关系好、和谁交恶等，免得以后冲撞了贵人。”

楚衡将包子塞给小孩哥，便学着他们席地而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当真只有这些？”为首的小孩哥拦着其他放下戒心的小崽子追问道。

“这是自然。”楚衡摊了摊手，一眼无辜看着他们。

直勾勾看着他的小孩哥，听到身后弟弟们肚子传来的响声，像只气鼓鼓的河豚瞬间泄了气。

楚衡不动神色的扬了扬眉：“快给他们分。”

不一会儿。

几个小崽子围坐在他面前，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眉飞色舞的分享着自己知道的各路八卦、皇室秘辛。

边上被掩住的一个小崽安安静静地吃着包子，又时不时探出头偷瞄他一眼，一张小脸全是灰，眼睛倒是灵动得很。

楚衡想了想，掏出了早上刚买的，甜得腻人的桂花糕。

小崽先是偏头看着小孩哥，无声寻求答案。

“接着吧。”

小孩哥摸着小崽的头，说了话，小崽这才伸手拿了一块，随后又躲在小孩哥身后，只是这次没有那么认生了。

楚衡将剩下的桂花糕一起放在小崽手里，楚衡随口道：“这也是你弟弟？”

小孩哥眼神闪烁了下，面色不改：“嗯，我弟弟。”

“你们……在皇都待多久了？”

“一直都在这儿，我们的情报错不了的，老大。”

楚衡听见这声老大，晃了晃神，敛下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怀念：“那你们再给我讲讲各位皇子的关系，尤其是三皇子。

“这个我知道。”

干饭最快的小孩先是环顾一圈，而后小声道：“大家都说三皇子就是个草包，难成大器，你要找他做生意吗？不成的，他前段时间被仙乐坊被打惨了，大家都说三皇子府都快被他搬空了，简直丢皇子的脸……”

很好，浅浅吃个‘自己’的瓜。

“他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楚衡学着他们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询问。

“这个我不知道。”

“我……我在酒楼听到人说，好像是七皇子看他不爽，就找人找他麻烦。”另一个慢吞吞的小子孩道，“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干饭哥比他还着急，连忙追问。

“还说像他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在浪费粮食，不如死了算了。”

干饭哥听完，表示很难不支持，一本正经分析：“有道理，不过要是能把他的粮食分给我们，就好了。”

楚衡心中好笑，人小鬼大。

要是告诉你，正主就在你面前，随机吓死一位小孩哥。

听了半晌，将刚刚摸清楚的其他人物填进去，楚衡这才起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那个躲在身后的小崽冒出了头。

“哥哥。”

“怎么了？”在楚衡面前一直板着脸的小孩哥，这会儿神色温和。

小崽子将剩下的半个包子递了过去，指了指已经走远的楚衡，“哥哥。”

小孩哥捏了捏小崽子的脸，“喜欢那个哥哥？”

见他点了点头。

小孩哥没说话，只是转身，看着已经走远的身影，沉默良久。

楚衡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这一趟收集到的信息，思绪纷飞。

原主楚衡，大楚三皇子，其父江侍君原本是君后身边的一个小宫侍，一次意外，被陛下临幸而怀有他。

当然自此后，不再受君后待见的江氏，在生下楚衡后，生活更为困窘，虽位居宫中侍君，生活却远不如一介宫侍。

世人向来捧高踩低，不需君后出手整治，一个眼神别人就可以将整件事处理好，原主一直被身边有心人刻意对待，久而久之，也就沉溺于赌博这一件事上。

许是之前被压抑狠了，找到发泄后的原主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天天流连在仙乐坊。

一个不得宠爱的皇子靠着那点微薄的俸禄，每天醉生梦死、吃喝玩赌。

在大家的漠视或是默示下，一步步变成世家申饬、人人谈之厌恶的社会蛀虫败类。

楚衡不愿深究，原主如何，已是过往。

只是如今，他来了，总得解此困局。

正这么想着，一阵喧嚣，街上涌现一批禁卫军，动作迅速地沿着街道拦出一条五人宽的路。

不一会儿，楚衡也身处乌压压的人海中。

客栈、茶楼上还有不少带着面纱的姑娘，这倒是他见到的第一个盛况。

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容，前后左右交头接耳，一副兴致勃勃、与有荣焉的样子。

楚衡看着人潮涌动，越发热闹，不禁朝身边的人询问，“今天这么怎么热闹？”

边上的人垫着脚，东瞧瞧西看看，听到他的问话，实实在在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挨了一个白眼的楚衡：？？

实实在在挨了一个白眼，还不给人说……

素质还不如刚才的小孩哥。

倒是旁边人解释道：“是顾家军凯旋而归，大家都出来欢迎他们。”

顾家军？顾小将军？

就是那个百年忠君的武将世家——顾家。

听松子说了这么多次，他还是知道点儿的。

实在拥挤，楚衡退后几步，离了人群，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茶馆，来都来了，认个脸也好。

不一会儿，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底是见过血的军队，两道的百姓大气都不敢出，打头阵的冲锋军一过，便是骑着大马的将领们。

“是小将军！小将军回来了！”

有人大声喊了话，犹如落入油锅的水花，瞬间引爆全场的寂静。

大家纷纷呼喊出声，七嘴八舌交谈着这次的战事，顾家军是如何智勇双全，深入敌军腹部缴获情报，生擒敌军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