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集市回去后,一直被催促的楚衡早早收拾东西进了宫。
有人请客吃晚饭么?赶早不赶晚,他倒是想见识一下御膳房伙食如何。
一路畅行无阻。
“殿下要去看侍君么?”紧紧跟在身后的松子,趁着没人小声询问。
“下次吧。”
今日就是来例行公事——干饭的。
再者,他还有些私事没处理,现在见,不合适。
稍稍落后几步的松子,看着前面闲庭信步般的殿下,总觉得世事多变。
上次和殿下进宫时的糟糕场景,还在脑海里浮现;如今的殿下,已经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希望这一次,不要碰到七皇子一群人;只要殿下不碰到那几个皇子,就很好。
看着走远的人,松子快步跟上。
宴厅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大臣。
可能每一个被特殊对待的人,他的出场总能引起全场的关注。
领路宫侍的一句,“三皇子,这边请。”
就让小半个会场安静了下来,尚未受过如此‘优待’的楚衡,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坦然。
点了点头,带着松子朝里走去。
“嗤——我以为三哥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这么早就四肢健全了,看来伤得也不重嘛!”
顺着声音,望去:对面的人虽是坐着,却眼含挑衅,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嘲讽。
一身绛红衣裳,面色白皙,神色倨傲,是个有脾气的小屁孩。
楚衡微微点头,“确实恢复得不错,多谢七弟关心。”
没猜错的话,这就是自己的死对头——七皇子楚傲白。
轻飘飘的一句话,硬控了对面小屁孩几秒。
之前便打听到‘自己’和七皇子楚傲白之间,那叫一个相爱相杀,两人只要见面就会起火花。
如今开始,两人之间应是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没再理会对面气得跳脚的人,楚衡转而留意起桌面上的菜。
但他显然低估了对家对他的关心程度。
屈着腿的楚傲白,托着脸,神色傲然,“我看三哥盯着这菜,你不会是府上没钱吃饭了吧?”
“也是,听说三哥要是再还不上钱,府邸都要卖出去了,到时候三哥是不是要露宿街头……”
轻飘飘几句话,将楚衡的老底揭了个底朝天。
看着对面,眼里藏着得意的人。
“说来惭愧,确有其事,不过看七弟这般关心我,届时可要收留我个一年半载。”
完全被他的直白震住的一群人,看了看一头雾水的楚傲白,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楚衡。
直到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楚傲白,嘣的一声将手里的杯子按在小矮桌上,酒花浪了出来,溅了一桌。
众人这才回过神,看来,外界传闻不假。
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气极反笑:“若是如此,我倒是不介意收留三哥;毕竟我府里有不少流民贱婢。”
仿佛丝毫感觉这波阴阳怪气的楚衡举起酒杯,隔空示意,“七弟仁善,三哥就提前多谢七弟了。”
只见对面的人咬牙切齿,“不客气!”
不等楚衡喝完手里的茶。
“三哥,这次不会是伤到了脑子了?”
杯子还没放下,又追了上来,这多多少少有点疯狗的潜质了。
楚衡放下杯子,回望一心看戏的楚傲白,“还是七弟关心我,七弟这般真让三哥感激涕零。”
“呸——我关心你?我巴不得……”说着说着,隐隐有了炸毛的趋势。
没等他说完,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人,这时厉声警告:“老七!”
楚衡还来不及说话。
那人便起身,端起酒杯,一脸歉意:“三弟,七弟心直口快,还望见谅。”
没再出声的楚傲白,黑着脸,又多灌了自己几杯酒。
回礼后刚落座,松子悄声介绍道:“那是二皇子。”
白玉束冠,花青色的长袍,看上去是谦和有礼;若是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视,这副模样在外,是有几分欺骗性。
看着他身边蔫哒哒的楚傲白,想来这就是楚傲白的哥哥——二皇子楚夜白。
整个建阳城,确实只有他能让楚傲白收敛几分。
楚衡打量了两人一眼,收回视线,心道可惜了那身衣服,料子看着不错。
过了这个小插曲,邻桌的大臣们又凑在一起高谈阔论、说着家国大事。
“三殿下,末将敬你。”边上的武将转身朝他举杯示意。
被搭话,楚衡笑着回敬。
“那天多谢殿下出手相助,不然我们将军还真救不了那个人。”
原来是这件事,楚衡笑了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我看……殿下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你都说了是传闻么!”楚衡放下酒杯,带着几分无奈。
“是我肤浅了。”将军哈哈爽朗一笑。
看他一整个松弛惬意的样子,陈洛顶了顶后槽牙,确实不太一样。
要是装都能装成这样,那他不该小瞧了这人。
“我看殿下身手不凡,以后有空了比划比划。”陈洛嘴角噙着笑,邀请道。
“将军谬赞,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难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