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有爹有娘的人,过得还不如自己这样一个奴隶出身的孤儿。
这样的爹娘,还不如没有呢!相较于松子的愤愤不平和难过,楚衡毫无纠结。
世俗观念中,生了孩子便为人母、为人父;可为人父母,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品性。
为什么会有人期待:人在结婚成家、生子养娃后,就会一夜之间懂事,继而变成一个合格的大人,这好像都变成了社会上一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好没道理!
只是一种社会身份的变更和添加,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会做到。做到了,自是好事;做不到,就有无数个‘薛仪’为此付出代价,怎么想都很可笑。
牛车缓缓前行,两道树木渐渐被竹子取代。
竹木村——村如其名,漫山遍野的竹子,风吹过,清一色的竹叶随风涌动,沙沙作响。
前几天还想做点儿其他生意,这不又出现了一个,竹林啊,好好开发一下,这是漫山遍野的银子。
刚到村口,一群孩子围了上来。
“薛爷爷回来了!”
眼尖胆大的小孩子见到陌生人,直愣愣道:“你们是谁?来我们村干吗?”
跳下牛车的松子,看着这群愣头青,哼道:“无礼!”
掏出一把糖的楚衡,“我们找薛仪,麻烦你们带路?”
小孩子的心动明晃晃的写在脸上,可紧接着伸出去的手却停了下来,“找薛仪哥干吗?”
松子:“当然是找他干活,我们给他找了门营生。”
半信半疑的小孩,见边上的薛老头没阻止。
“那我们带你去!”小孩扯过衣角下摆接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一边分给其他伙伴,一边带路问道:“薛仪哥去干活就能挣钱了么?”
被一群小孩围着看个新奇的楚衡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
“薛仪哥哥的后娘可坏了,他想把小可儿给卖了…”
“现在就在卖!”
在他们一人一句的解说下,楚衡零零碎碎的知道了薛家旧事。
“诺!哥哥,那就是薛家。”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的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薛家’。
尚未走近,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传出。
“你敢卖我们,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垫背!”薛仪一手死死抱着自己弟弟,恶狠狠瞪着那两口子。
“贱人!你这个赔钱货,薛山郎!!这就是你养的好哥儿,长本事了……”尖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开始哭爹喊娘的哭诉,这些年自己的‘无私’付出。
看戏的村民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被当众下不台的薛山郎虎着脸,一脸不耐烦:“仪哥儿,你不要太过分!她是你娘!”
“我娘?”‘罪魁祸首’的薛仪垂眼一笑,再抬头时,一双眼里全是恨意:“难道要我提醒你,我娘她坟头草都比我高了吗?”
楚衡跨进门的脚微微一顿,还以为这是个软柿子呢。
说罢,薛仪捂着小弟的耳朵,眼神冰凉地瞪着对面两人,“薛山郎,你还记得我娘临死前,你发的毒誓吗?若有违背,死于非命。”
话音落地,众人连连吸气。
藏在心底的侥幸被提起,又被当众下面子的薛山郎又羞又恨。
“不孝子!!你少跟老子提那个晦气婆娘……”满脸通红的薛山郎嘴里不饶人,眼神四处搜索,明显在找什么
被冒犯的一家之主的权威摇摇欲坠,看这样子,是想亲自上手找回来。
薛仪冷眼看着,这不是薛山郎第一次动手,他心底没有丝毫胆怯。
直到手掌下的小身板传来轻颤,陷入无尽仇恨中的薛仪这才猛然抽离,心中酸酸涩涩,五味杂陈。
看热闹的村民,有人说薛仪提起的毒誓;有人好奇当年旧事;也有心软的妇人,见不得薛山郎的这般作为。
说来说去,大家也只能谴责一番薛山郎夫妇的无耻行径。
毕竟这家人嘴碎惹人生厌不说;做事毫不讲理、胡搅蛮缠,一个村的都熟悉尿性,再说这是人家事。
站在门外的楚衡听了几句,看了眼身边的松子。
松弛有礼的公子哥,摇身气场一变就是一浪荡子弟:“呦~这是怎么了?”
闻声转身的村民,吼!这是个惹不起的主儿,让开了道。
“薛仪,你可让我好找?怎么?欠钱的都是大爷?”
楚衡上前,笑眯眯道:“什么时候还钱?居然让本殿下找上门了,今儿你家要是拿不出来钱……”
抄起长棍的松子,朝着院子里仅存的小木桌,呼呼就是两下。
本就破烂的小桌这哪受得住,不等打完直接在松子手下倒下去。
这下,直做实了他这债主身份。
楚衡转身看向周围的街坊邻居,脸上一派友善,“这小子欠了我一点儿小钱,你们都是一个村,沾亲带故的,谁替他还一下?”
这话出口,在前面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