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顾峰答应的老兵来了不少,他亲自去庄子盯着育秧,又找了附近村子里会种水田的老农一起研究,枯叶沤肥、间距、追肥等事情都详细就讲了一遍,就等着秧苗出来,庄子里的水稻一边收割,一边马不停蹄插秧。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再回府,自己黑了一圈。
“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鲜事?”楚衡坐在摇椅上问道。
玉鹤想了想,面无表情道:“七殿下被二殿下赶出府了,听说他天天宿在醉月楼,沉醉不知归处。”
“前些天二殿下亲自上门将人带回去,但没过两天七殿下又回去了,气得二殿下差点一把火烧了醉月楼,后来这件事被陛下知道,又禁了七殿下的足,罚了半年俸禄。”
楚衡冷笑了一声,没说话,禁足了也好,省得一天到晚没个正经,到处惹事。
倒是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二哥,不好应付。
如今宫中,各方势力暗涌,老二、太子显于人前,那些暗藏在背后的兄弟,有没有后手尚且不知,他也有必要为自己留一手,免得往后被牵连了,孤立无援、无计可施,
“去店里打包几份吃食,进宫一趟。”
闻言,玉鹤立即下去准备。
“最近可有西北的消息?”楚衡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边上核对账本的松子,抽空抬头,看着他笑道:“没有,不过殿下要是想人了,进宫顺道问问宫里的人。”
瞧见他脸上的打趣,楚衡哼了声。
桌边的算账的小孩,身板周正、举止得体,已经很难在他身上看到几个月前那副不着边际的跳脱模样,只是让他有点事儿做,管理十几个手下,这家伙三个月就变样了。
“松子,多大了?”
说起这个,松子摸了摸头,“下个月十六。”
“十六,小屁孩一个。”
“殿下,我不小了。”松子带着少见的腼腆,小声反驳:“再存点儿钱,我就可以娶媳妇了。”
楚衡冷静了三秒,想了想自己二十未娶,已有不少风言闲语,这里的人对婚嫁一事,向来赶早不赶晚。
一路跟着带路的小侍,到了御书房。
满满一桌子的吃食,楚云天心情好了不少,趁着内侍试毒的时候,扬了扬下巴,一脸了然地问道:“说吧,什么事?”
顺势坐下的楚衡,一本正经:“儿臣就是发现新吃食,给您送些。”
楚云天哼了一声,拿起一旁内侍剥好的小龙虾,撇了他一眼道,“朕还不清楚你们,一个个无事不登三宝殿,过时不候。”
楚衡不好意识地伸手,点了点鼻尖,起身拱手道:“儿臣想下江南开分店,还望父皇允许。”
“掉钱眼里了?”楚云天虽是没生气,可脸上也没几分笑意,“朕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一身铜臭味!”
楚衡偷偷瞄了眼楚云天,慢吞吞道:“父皇,儿臣这不是以前遭了罪,才知道钱的重要性,何况和兄弟们相比,我文不成武不就,也就只会这点东西了。”
“总不能日后成了家,还靠父皇养活家小,而且若是这次江南之行亏本了,往后还要靠父皇时不时接济一二,这也不是长久之道。”
楚云天简直被这番话气笑了,他这群孩子里还没一个能把养不活自己这件事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是个有本事的!自己都养不活。”
楚衡忙不迭道:“父皇息怒,儿臣暂时不至于。”
说完,看了一眼楚云天,小声嘟囔着,“要是亏了,父皇就再贴补我点儿,实在不行,您给我拨点儿创业资金也行。”
“嗯,想挺美。”
楚云天被他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不过这倒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他的这些孩子,无一不尊敬他却又无一不忌惮他,看多了,一眼就知道他们在谋算什么,心里藏着的那些小九九一览无余而不自知。
只有这个,出事后好像平和了不少,对他,眼里没有那股忌惮,他们倒是可以像普通人那般相处,这感觉让人新奇。
若是想借此谋求算计什么,那不可能,毕竟自己这里给他预留的不多。
已经尝了个遍的楚云天,丢下筷子,擦拭着手,“往后宫各处都送点。”
“那我就当父皇答应了。”
丢下帕子的楚云天,不轻不重的哼了声:“朕若是不答应,下次还能见到你往宫里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