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今日这林中恐怕不安全,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女子扯着前面中年男人的衣摆,意图阻拦。
男人甩开她的手,带着怒气道:“你以为你是算命瞎子,你说不安全就不安全?快点走,别耽误我赚钱。”
身后男子推了女子一把,她整个人便往前倾去摔在地上,男子却笑她,“走路都能摔,你还真是天生的废物。”一旁的中年妇女附和着,她低着头,不敢反驳一言。
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嘶吼吓着这四人,嘶吼声不似妖兽,更像是人的吼声。女子心觉不妙,又去扯中年男人的衣摆,“爹,回去吧。”
那中年男人还未来得及回答,林中冲出一浑身染着黑气的男人,眼眸猩红,直冲着四人而来。一个冲出,继而又是更多。
是魔族!
中年男人顾不上回答女子,转身向山下逃跑,边跑边喊着救命。这林中鲜少有修士路过,可事到如今也只能一搏。
还未跑出几步,方才提出离开的女子便跌倒在地,拽她的是她的母亲。求生的本能占据大脑,她顾不得质问,爬起便要继续逃。黑影闪过,利爪擦过后背,女子重心不稳往下滚了数米远。嘶吼声逼近,她浑身无力倒在地上,等待死亡降临。
蓦地,有什么将她抱起,她睁眸,便见着方才拽她的母亲被什么东西抓住扔向身后的魔族。寒风擦过脸颊,她被什么抱着逃跑,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兄长和父亲落后自己被魔族抓住,偏偏她被保护着逃离。
脸贴着脸,滚烫的温度却显得有些暖。
倏然她瞳孔微弱,眼见着一个六米巨人伸着利爪袭来。抱着她的人将她护在怀里,二人砸在地上向下滚得利索。
她二人滚到山脚才被一棵树拦下,树被砸断,女子即便被护着也被撞的吐血。魔族来得快,猩红着眼就要冲上来,一阵强风吹过,便又被吹回去。
羽翅展开便看不见外面,明明是黑翼,可翼根却是带着光的白。“刺啦”一声,黑翼又被抓出个血窟窿,那外头便静下了。
远处的血雾中站着个身着深红长袍的男子,银面长发,手执长剑。他收了剑,走近,面上的狐狸面具便愈加清晰落入人眼。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上,女子冲着外面的人喊救命。等那人走近,她忙道:“仙君,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她急得哭出泪,泪水混着血水滴在地上。
槲樾抬手隔着一掌的距离,补得了黑翼上的窟窿,可他毕竟不是神,自救不回已死之人。他别过脸不去看女子,道:“他已死,我救不了。”他垂眸片刻后才又道:“他的魂未散,你与他的缘未断,待他投胎转世,你们会再见的。”
女子吓得手抖,才恍觉该去看看护她之人的脸。男子浑身染着黑气,可黑气之下却是白发,额前堪堪有一撮黑色。女子抬手拭去他面上的血渍,血红的蜀葵像是烙印刻在脸上,刀刻成花,血凝成痂,她喃喃着“蜀葵”二字,忽又颤着声念着“人生若得此花意,何惧岁月不饶人”。
寒风吹得刺骨,女子伏地一拜,道:“杨氏之女杨若男,谢过仙君救命之恩。”她明白,白发男子只护得了自己一时,却救不了自己,狂化的魔族自己都护不了自己,又怎能护她?若非槲樾及时赶到,就是被护着的她也躲不了这次祸。
槲樾没受这一拜,径自离开。狂化的魔族闯进人界,这本就是魔族的过失,送去灾祸再救其于水火,他如何承这一拜?
“就完了?”祁水穷吃着糖葫芦问槲樾,一只手撑着头,觉着无趣。
槲樾淡淡应一声便闭嘴瞧他又吃糕点。
祁水穷问:“你不觉得那女子的反应过于反常?”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女子遇见这种事哪会是这种反应?
槲樾却道:“你很喜欢山茶花?”
祁水穷睨他一眼,回道:“是啊,花香。”话落他又问:“你们狐族对情一字是不是特别敏感?”他这一问却是引得槲樾变了脸色,“你想说什么?”
他放了竹签,笑靥如花,道:“慌什么?我又不问什么不该问的。”他笑的狡黠,问:“今日那个叫娄亦知的仙君,你可瞧出什么了?”
他眼见着槲樾松口气,接了酒盏小酌,“正缘孽缘,你不帮她看看?”
“正缘孽缘哪是我能看见的,情之一字难剖析,预见不了,也没法预见,能窥探一二便已是逆天而行。”槲樾顿了片刻,问他,“你可知为何他们说狐族对这一字敏感?”
祁水穷摸索着脑中记忆,斟酌着字句,也只道:“下意识觉得,我记得民间有个话本子,讲的是妖界有一九尾狐妖,修炼升了仙,再成神,做了个月老,每日要做的便是给人牵线搭姻缘……想是话本子影响就这样想了。”
槲樾答:“那话本子半真半假。真的是确实有一九尾狐修炼升了仙,假的是他并未成神。”
那九尾狐一心修炼终飞升成了仙,可等成仙百年后他才察觉自己修为停滞,上不去却直往下滑。因不甘心就此断了修行之路,便找了其他法子提升修为,便是搭红线。
生灵有情,产生情感也会形成一种灵气,而这众多情感中,唯“爱”的情感灵气最足,狐仙便舍了自己的七情去撮合成全他人,修为也不再停滞不前。后来出了名,又被冠了个“红线狐仙”的名号。
后那红线狐仙遇见个凡人修士,那修士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让狐仙动了情,被舍弃的七情也回来了。二人日日游山玩水,也不见得民间灵气少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