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修者需积德,若是功德不够,即便有了实力飞升,老天爷也会降下更强的雷劫把人劈一劈,总归就是不让其成功飞升。
尽管这只是民间的一个不知真伪的说法,修者却还是相信。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是怕那说法是真的,老天真就将人劈了。
此去也不知何时归来。临到分别,佟乐抓着陆渊北就是一顿爆哭,似是这样对方就不会离开一般。
他这副痛哭流涕的可怜模样还是让陆渊北心中钝痛,却也没法顺着他留下。
修行之人,为何而修行?左右不过是想保护所爱之人,保护身边人保护天下苍生,亦是欲手刃仇人。所恨、所爱皆可成为修行的缘由。
若是单纯图个飞升之时不被老天劈雷,那陆渊北倒是觉得无所谓,大不了便不飞升。至于寿命……他尚且年轻,加上一身修为,也能活很久了;即便到了最后真的大限将至,他想,死便死了,自己已经过了这么久,想来也不再留恋什么。
可他此去却不单单为了功德。
南边现下不平,那块是他的故乡,即便儿时再多痛苦,那也是他的故乡。他可以不救弃他不顾的父母,却不能不救南边的百姓,那些待他好过,亦或是从未见过的百姓,皆是他修行所要护着的人。
宗门能上战场的弟子皆有分配,而分给他的,便是那一方土地。或许这也是一种缘份,伤他的那块地需要他的守护,而他,亦要守护待他好的那块地。
陆渊北抬手将黏在自己身上的佟乐扒开,温声劝他,“我修行为的便是保护黎民百姓,现下他们有难,我必须过去。乐乐要是想我,便好好修炼,日后来帮我便是。”
“可是……”
陆渊北抬手覆在佟乐头顶,“别可是了,再扒着我不让走就晚了。”
“可是,”佟乐扭着头绕开陆渊北放在他头顶的手,仰头满脸真诚看着他,“可是你走了就没人给我买糖葫芦了啊。”
“………………”
陆渊北道:“再见!”说罢转身欲走,却又被佟乐一把抓住。
他回头,对上佟乐无辜的眼神,心知这人无辜神情下对糖葫芦的渴望,便道:“叫小……叫云起给你买,那家糖葫芦的位置我告诉他了。”
佟乐“哦”了一声,手却仍旧死死抓住陆渊北的衣袖。
陆渊北张嘴想再劝说什么,衣袖却又突然被松开,他愕然地看着佟乐,不明所以。后者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师兄,千万平安归来。”
陆渊北闻言微愣,顷刻后才炫耀般道:“我这么强,自然是平安归来。等着,等我回来,给你买糖葫芦和桂花糕。”佟乐没说话,只点头,算是应下了。
佟乐并非不知各个宗门的职责,无非就是保护天下苍生,守护黎民百姓。他知道自己应当懂事,也懂事。
而今三界并非大乱,只不过些许地方妖魔鬼怪人作祟,总得去平了那些破事。近年南边最为混乱,妖魔鬼怪人都有掺一脚,去那的修士有死有伤,担心也并不多余。
那混乱的南边,陆渊北终归是要去的,佟乐也没再拦着,就看着陆渊北同别的师兄师姐离开,尽管心中再多想法,也只能默默祈求他们平安。
纪云起几步走到他身侧,视线落在远去的一群人,话却是对佟乐说的,“很担心师兄?”
“不是,”佟乐摇头,声音有些落寞,“应当是所有人,都很担心吧。”
“那便好生修炼,日后一起去就是了。”纪云起这话像是在劝慰,佟乐却不甚在意,转身走进凌云宗大门往清心峰的方向走去,“我有些懒,还是算了吧。”
纪云起站在原地摇头叹气,还是在叹完气后跟了上去。
虽说各宗会让宗门强者外出处理邪祟,可终归是要留人守家的。赵清海和闻人羽便是凌云宗守家的两位强者。
佟乐回到清心峰上,本想找赵清海,却是一眼看见坐在桃树下的闻人羽,心中警铃大作,往昔画面浮现在眼前,他猛地刹住脚步,一番动作看得身后纪云起一愣一愣的。正想询问缘由,却见佟乐一个麻溜转身就往回走。
他没走几步,身后闻人羽却是先注意到他了,面上难掩喜色,扬声喊道:“乐乐!”
岂料这声“乐乐”一出,佟乐溜得更快了。如果说方才是麻溜地“走”,现在便是用“跑”,像是见着瘟神一般。
闻人羽和纪云起定在原地不明所以,屋内看戏的赵清海却是了然于心,没说什么,只无声笑笑。
佟乐说自己懒不欲修炼,那日之后,也果真如他所说那般懒着未曾修炼。纪云起几次试图用糖葫芦引诱他一块儿修炼,最后却也只换来计谋糖葫芦两空的下场。
佟乐终日在外闲逛,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几次劝诫无果,纪云起也再懒得劝他,便自个儿回宗门修炼了。
或许玩得过于专注,佟乐并未注意到纪云起没再管自己,等注意到时,已是纪云起将要离开的前一日。
“明日我便会跟着师兄弟们外出游历,你若是想吃糖葫芦,便辛苦一下自己离宗去买,待我或是师兄回来了,你便可以继续懒着了。”
他说话时手心覆在少年头顶。
明明是炎炎夏日,晴空万里,却是只觉天昏地暗,世界都仿若暗淡几分。
“怎……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