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念安那一天有些闷,便在宴席未散时出了群芳院逛了逛,正打算过一会儿告知大娘子去广济寺,谁知刚转过大娘子居住的月初阁,转个弯就看到了二姑娘的身影,她握着另一男子的手,貌似凄切地不知说些什么。
那男子看不清楚形容,但任念安知道那人必定姓楚,她秉持着自己高尚的八卦精神,悄悄躲在了月初阁旁的树干后。
“三郎,我实心悦于你,奈何如此……”
“平儿,我家中仅有一妻,向来体弱,你放心,若是有个不测,也不委屈了你。”
“可……怕父亲不答应…”
“不会,我知道任大人已升任从四品,不会愿意女儿给人做妾,如此我便求我爹亲自登门求你入门,纳妾之礼必定不辜负了你,日后家中除了我和主母便以你为尊。”
“三郎……”
二人又一番痛诉衷肠,听到不远处侍女们的脚步声,才被惊散,任念安也知趣地离去了,谁知刚走了没几步,便被二姑娘喊住:“三妹妹!”
她有点尴尬,便打岔道:“二姐姐,我今儿要去广济寺,怕是要走了。”
二姑娘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死活要让她看看她今日画的画好不好,一直拉进二姑娘的屋内,她让丫鬟婆子们都出去后,才松了口气。
二姑娘任念平叹了口气:“你看到了吧?”
争辩已经没有意义,任念安点了点头,说道:“二姐姐难道真的愿意给那人做妾?”
任念平面上却不见什么羞意,十分平静,连头上簪子的累丝都没动一下:“楚家富庶不输侯爵,我们九岁时去过永宁伯爵府,我当日看着那府中厚重典雅,好生羡慕,你知道吗,楚家累世官宦,世代积累,他家横溪府中庭院占去八十多亩地,足比永宁侯府大出一半!就是京中的宅院,也是旧时留下,足有五十亩之多,便是妾,也是贵妾,衣食无忧的一生!”
任念安越发疑惑:“姐姐难道就未曾想过,父亲正是从四品武将,官场上颇有几分颜面,你若为妾,日后父亲与那家楚大人如何相见?”
“我只知道我不喜欢在这里,你看看我的屋子,走上十步就到了头,莫说什么侯府伯府,便是富贵人家下人的屋子都不如些,每天活得都喘不过气,父亲不爱,嫡母不喜,只有楚家公子喜欢我。”任念平几乎就快落下泪来,她看着自己的衣裳,红的那样耀目刺眼。
任念安觉得她这个二姐姐也是很难的,一瞬间有些难过,但还是说了几句:“姐姐认清自己想要什么就好,可我想说,日后你甘愿自己的子女为庶出么?我一月最多只能见父亲五六次,有时两三月见不到,我也没办法,可你知道二哥儿吗?如今不过六七岁的小孩儿,父亲日日看着他认字习武,顺着和大娘子一同待上好久,我每次看见都会很羡慕,难道姐姐不羡慕?”
任念平没有回答,任念安又说道:“我要去广济寺了,姐姐自便吧。”
任念安转身离去时,看见她二姐姐在哭,那么无助悲伤,分明那么好看,却像她房中的陶瓷花瓶,好似一碰便要碎掉。